八個人玩到快到飯店的時候才散場。

“我們身上的酒味是不是很重？”

“自信點，把不是去掉。”

“完了完了，回家我媽一定要罵我了。”

謝以恩在旁邊幸災樂禍，勾住謝以珩的肩膀：“嘿嘿我和他就不慫，反正是兩個人一起扛。”

沈江南笑瞇瞇地挽上了自家男朋友的手臂：“我可以把鍋推給他。”

“你忍心嗎？”連淮手指指尖輕點在她的眉心。

“噫！”另外幾人看著這一幕紛紛喊著不要撒狗糧。

站在老宅門口好半晌，朝晚才按下門的扳手。

直到她換好了鞋子，沙發上的三個人沒有一人擡頭看過來。

唯有朝母低著頭招呼了一句：“回來了？”

“嗯。”她邊脫鞋子邊應了一聲。

“正好我們準備開飯了。”

雖然說關系不鹹不淡，但是朝母還是很樂意維持表面功夫的。

“那我先上去換身衣服。”

靠近通往二樓過道的沙發上正好坐著的是朝父。

他前幾年天天喝酒應酬，自然對酒味極其敏感。

在朝晚路過的時候，他鼻子都沒刻意猛吸，就感受到了她身上一身濃烈的酒味。

“你去哪了？”朝父難得放下了手機，在朝晚回老宅之後第一次和她面對面地對視。

朝晚歪了歪頭，頗為不在意似的沈吟半晌：“旁邊那個龍門。”

龍門是個清吧，不然安諶他們也不會約在那裏。

不過朝父還是很反對，從他瞬間冷下來的臉就可以看出來。

雖然他本來的臉色也沒有多好看。

“你個女孩子家的進什麽酒吧。”

朝晚淡淡地斂了斂眉：“和安諶他們一起去的。”

小時候她和父母關系還很不錯的時候，每次她和安諶他們仨晚回家的時候，她都會把那三人供出來。

她父母總是先說了她一頓，然後轉頭去聯系那三個家長。也沒多說啥，就是讓這四孩子都盡量早點回去。

他們似乎很放心自己和安諶他們一起耍。

朝父嘴唇翕動，最後還是只說了一句：“去酒吧註意點。你去洗個澡再來吃飯吧，我們等你。”

朝晚不由多看了他一眼：“謝謝爸爸。”

生疏到需要客氣。

讓朝父楞了一下。

“去吧，需要讓張媽弄碗醒酒湯嗎？”

“不了，謝謝。”

又是一聲謝。再一次哽住了朝父。

待朝晚上樓關上房門後，朝楠向著朝父撒了個嬌：“爸！”

“怎麽了？”

“明明是姐姐回來晚了。”

怎麽還讓她上去洗澡啊？

朝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：“你不是不喜歡酒味嗎？”

他這麽做一是想到朝楠不喜歡酒味，他其實也不是很喜歡酒味。二是覺得朝晚喝完酒可能也不太好受，洗個澡清醒一下。

朝晚也沒敢在臥室的浴室裏洗多久，簡單沖了一下，換了身衣服就出來了。

省得他們又在吐槽自己動作慢，說這說那的。

不過今**父的態度有點奇怪。

雖然仍舊是話不多看上去很冷漠的樣子，但是剛剛的時候莫名覺得他在關心自己。

認真的嗎？

她下樓之後一家人已經坐在了飯桌前，桌子上擺好了豐盛的菜肴，每個位置面前都擺了一個杯子。

朝父朝母坐在一邊，她和朝楠分別坐在他們對面。

兩個長輩的杯子裏是酒，小輩的杯子裏是飲料。

坐下後，她先是悄然打量了眼自己的杯子裏，看起來是酸梅汁。

有點奇怪。

之前他們家聚餐的時候，飲料只有酒和蘋果醋。

最初的時候她還在說她不喜歡蘋果醋，她媽媽是這麽安慰她的：啊原來你不喜歡蘋果醋啊，那我們下次記得給你買點別的飲料。

結果下次的時候依然是如此。

她拉著媽媽的手臂撒嬌，問為什麽還是只有蘋果醋。

朝母只是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頭：“啊對不起，我們忘了。而且為了你一個人買多一瓶飲料，挺浪費的啊。”

她當時聽到那句話，眨眨眼。

最後還是裝作什麽都沒意識到的樣子，失落地上了飯桌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朝晚都感慨自己當時的面部表情和情緒控制能力。

怎麽能那麽好？

這麽明顯的雙標。

他們給自己單獨一瓶飲料的同時，不也給了朝楠單獨一瓶飲料嗎？

就因為他們按著朝楠的喜好買的蘋果醋，而自己恰巧又不愛喝提出了意見，所以什麽都是自己的問題了嗎？

在那之後，她再也沒對飯桌上的飲料做過任何評價。

甚至看著朝楠一次又一次在平常日子裏央求父母給她買瓶飲料，父母沒有幾次不同意的。

而自己曾經無數次這麽求過，他們卻沒有一次答應過。

朝晚盯著面前的杯子，斂了斂眉。

怎麽今年改性了？

她悄然瞄了眼朝楠杯子裏的液體，是很淺的顏色。

一眼看過去，像是蘋果醋。

她父母終於良心大發？決定對自己好一點？

還是因為明天謝家要來，所以心情好過頭了？

她沒來得及展開，就聽見朝父開口：“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了，在這一年裏晚晚成功畢業了，楠楠也拿到了一個很好的項目。你們都是很棒的，別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。”

朝晚：……

雖然是在誇她們，但是這淡淡的尷尬感是怎麽一回事？

大概是她父親沒怎麽誇過人，不會誇人？

“我們公司也蒸蒸日上，希望明年也會是一個一帆風順步步高升的一年。”

“來為了新的一年，我們幹一杯。”朝母應和著，率先舉起了杯子。

朝晚：這感覺更尷尬了。

不過她還是跟他們一一碰了杯，包括朝楠。

順便還送上了誠摯的祝福：“身體健康，萬事如意，工作順利，學業進步。”

老套的祝詞。

老套的飯桌禮儀。

果然飯桌上沒有自己喜歡的菜。

雞鴨魚。

這三類肉其實她都不是很愛吃。

偏偏這桌上只有這三類肉。

行吧。

四個人開始動筷。但是朝晚的筷子一直伸向蔬菜，肉類基本沒碰，除了偶爾挑了幾塊很小的看起來沒什麽刺的魚肉吃。

朝父似乎發現了點什麽，用自己的筷子夾了塊雞肉和鴨肉，放到朝晚碗裏。

“吃多點，你太瘦了。”

朝晚：？？？

受寵若驚。

她什麽時候值得她父母這麽對待了。
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而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妖就是明天謝家的到訪了。

難不成是謝以珩他說了點什麽？

想到他也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。

真心話那時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。

不過謝以珩真的對她有什麽想法，那他肯定會有動作。

直到現在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，似乎也有了些許感覺。

最初的時候他應該沒認出自己，估計是真的覺得自己技術還不錯，想幫血手再壯大下勢力。

但是後來自己下懸崖的時候，再後來他對她說他也因為沈可的事情生氣，還有毫不猶豫幫自己聯系謝以恩，切磋的時候的反常，等自己上線一起進活動副本……

那他對她的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質的呢？

她覺得自己最初應該沒有感覺錯，是純粹的高玩之間的惺惺相惜，再之前則要加上一點宿敵一般的棋逢對手的感覺。

算了，等他真的有動作再說吧。

雖然這一切都是極有可能，但也只是可能而已。

沒有百分百確定的事情，她都不會當做是事實。

更何況還是如果錯當成事實，會導致十分尷尬局面的這種事情。

一餐飯吃的可謂是其樂融融。

表面上的。

四個人臉上都掛著親切的笑容。

至少朝晚是裝的。

時不時聊一下天，話題結束時都笑得很開心。

朝晚覺得這話題找的有些許尷尬。

還有互相夾菜，父慈子孝的場面。

朝晚只覺得受寵若驚。

終於她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吃完了這餐飯。

朝母叫來了機器人收拾碗筷，一家人和諧地坐在了沙發上，準備看春晚。

朝家老宅大廳裏有三個沙發，兩個雙人沙發面對面擺著，中間橫著一個可以坐三到四人的沙發。

朝父朝母各占了一個二人沙發，而朝晚和朝楠就坐在中間的沙發上。

朝晚：……

兩姐妹保持著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，看似和諧而又不那麽和諧。

沒坐多久，朝晚就已經整個背靠在後背上，兩只腳搭在了面前的茶幾上，坐得十分懶散。

這是她在自己家裏一慣的作風。

結果她剛坐成這樣子，就被朝母叫住了：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你這是什麽樣子？”

結果朝晚仍舊一臉無所謂地坐在那，朝母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，又是一拍桌子：“你這樣子明天來客人怎麽辦？”

朝晚：她發現她媽不僅規矩多死板，而且還超級容易生氣。

不過……

“明天？客人？”

朝晚轉頭，眉毛輕皺，緊抿著唇，似乎在沈思著什麽。

眼裏帶著疑惑和好奇盯了半晌，在朝母打算出聲解釋的時候，搶先開口，打斷了她的話：“原來我們明天有客人啊！”

隨即語氣變為了恍然大悟，頭也跟著緩慢地上下點，像是明白了什麽：“怪不得妹妹之前發了那樣一條朋友圈。”

朝父朝母的表情瞬間尷尬了。

朝晚微勾唇，也沒再多說什麽，繼續低頭玩手機了。

反正她也知道是什麽事，沒必要從他們仨口中再聽一遍。

尤其是不想聽朝楠說，她一出口就是炫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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